31. 6无法归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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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诺伦在素的病房待了很久，也没有说什么话，只是看着他开心地玩着义工送给他的电子宠物，笑着和身边的人们交谈，在被护工说该休息时也没有像一般小孩子一样撒娇，而是乖巧地钻进被子里。

诺伦最后同他道了别，她看着男孩苍白的小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，带着期待轻声问她：“姐姐你还会来吗？”

“如果你希望的话。”

第二天诺伦也去了，第三天也是，她慢慢地养成了习惯，每天做完上午的例行检查，就到素的病房去和他待上一个上午，午饭也在这边吃，下午陪他去外面的花园散步，回来午睡，然后她才会走。

素很高兴诺伦去看望他，诺伦问他原因，得到的回答令她有些惊讶，但仔细想想，却又没什么不对。

素说，他自记事起就很少会离开室内，他不能劳累以免给心脏带来负担，所以别的孩子在外面玩耍时，他就只能在屋子里看看书册。他说，他想亲眼去看看书上的世界，他想认识更多的人，而诺伦也是其中之一。

“诺伦姐姐是很好的人啊，虽然并不怎么说话，但是我知道你有在听。”

面对这样的素，诺伦不知该如何对他说，她根本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好。

这世间有那样一种人，没有过人的头脑，没有超人的体格，没有丰功伟绩，没有任何值得称颂的东西，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，却总是以善良的目光去看待世界，以一颗温柔的心接纳着一切，将他自身对生命对未来的期待传递给身边的每一个人。这样的人，他的眼睛总能看到别人忽视的美景，他的身边亦会围拢起无数珍惜他这份善良与纯真的人。

诺伦确实有那么一刻，觉得她若是和这个孩子在一起，也会渐渐好起来的。

然而素却没能从手术室中活着出来。

那天诺伦也去了，她甚至和素约好，等他病好出院，就到他所处的福利院去玩。那所乡镇福利院紧邻着一座山，每逢黄昏时分，山便被染成黄金一般的颜色。

“感觉就像进到了童话里的黄金乡一样，诺伦姐姐，你一定要来看一看！”

这约定再也无法实现了。

福利院的员工和志愿者围在盖上了白布的床前哭泣的时候，诺伦就站在门外，没有哭，安静无比，手却紧紧攥起，指甲深深地扣进肉里，留下月牙一样的血痕。

素这样的孩子不该死，他该被命运偏爱，该死的是她这样的家伙。

明明她才是活下来最没用的那个！没有人期待她，没有人需要她，可杏子死了，她活着，寄生虫兽死了，她活着，素死了，她还是活着。

为什么呢？

想不出答案，也没有答案。

诺伦悄悄离开了手术室，回到她的病房，站在窗口发了许久的呆，直到夕阳落尽，给她送晚餐的护士惊醒了她。诺伦将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的晚餐塞进嘴里，机械地被送上床，躺平了对着天花板继续发呆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一阵轻微的电子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，诺伦茫然地转过头，看到一个蛋形的物体在她床头的柜子上吵闹不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