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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城的下午，天很蓝。
纪臻霓背着双肩包，怀抱画板和颜料，往地铁口走。
眼前横出一只夹着传单的手，纪臻霓微微摇头，那手退回。走了几步，她停住脚。那只手，皱纹遍布，该是个老人。
纪臻霓回头，果不其然，一个老妪手捧传单站在路边，两鬓斑白，佝偻着背，路过的人多像臻霓刚才那样，对她视而不见。
纪臻霓把画板夹到腋下，退回去，将腾出的手伸向老妪。她看了老人一眼，这晒人肉的日头，老人额头布了细密的汗水。
为了讨生活，谁容易？
接过传单，纪臻霓抱起画板，继续往前走。
她要去一家咖啡馆，位于一座商业广场的高层单元楼里，馆子精致小资，专门吸引喜欢拍照的小女生。这趟去是为了商家联动。简单来说，她帮商家宣传，商家也帮她宣传，双方互利。
纪臻霓是个画漫画的，没画到“家”，不然，也用不着这样的联动。
周末的地铁2号线人头济济，到站卸了人稍空一些的车厢，很快又被新的乘客填满。纪臻霓被挤到车厢中部，够不到扶手，也挪不动脚。
车门阖上，开始前进。
很快，纪臻霓感到有点不对劲。身后有个男的一直往她身上蹭，她试图躲开，可这比肩接踵的车厢根本由不得她挪动。她稍避一分，那人就逼近一分，整个人几乎要贴上来。
纪臻霓快被恶心坏了，低头瞥见那人的手正往她裙底钻。
破罐子破摔罢，她正要出声反抗，手腕突然一紧，整个人由股力道牵引，向前栽去。明明如此拥挤的车厢，她竟往前挪了两步，身后分开的口子很快被人堵上，隔离了那变态。
手腕处力道松开，纪臻霓这才抬头。
是个高挑的男人，穿简单的白色圆领，一只蓝色的医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，只露出一对鹿眼，双眼皮，眼窝很深，瞳色如黑曜石一般。
这男人一定很帅。纪臻霓想。
她刚才被变态揩油，而他将她拉走，为她解了围。
纪臻霓小声说：“谢谢。”
男人没什么回应。对一个美女都这种反应，够高冷。
纪臻霓挪了挪眼，看到他手里握着份邮件，收件地址：航天某院，纪臻霓知道这个地方，凤城是国家航天工业重镇，航天科研机构不少，那么，他是在航天院里工作了。
再往下，收件姓名，汤。后面没有了，他的大拇指遮住了名字部分。
姓汤的，迄今为止，她只认识一个。
男人放开的手让纪臻霓回过神。
总算到站了。
列车门开，男人先纪臻霓一步下了车。
纪臻霓跟在他身后。她没想跟着他，可换乘1号线，就是这条路。
猝不及防，身后袭来股蛮力，纪臻霓“啊”一声栽倒，手中画稿纷纷散落。人来人往，那些白色纸张如踢皮球一般在人们腿脚间辗转，很快分散各处。
纪臻霓急坏了，画稿就是她的命，她顾不上听撞她的人道歉，狼狈地蹲身去捡画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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