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入恶人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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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燕南天追上来时，离砚有些惊讶，他并不知道燕南天找他还有什么事。所以他便问了：“不知……”他迟疑着道，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，却将自己的困惑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
燕南天并没有卖关子，直接便单刀直入了主题：“你是要去恶人谷？”

离砚看着燕南天，点了点头：“是。”

恶人谷啊……即便只是名字一样，却也还是让他忍不住想去看一看。

他对于在恶人谷的时候，初时的体验是全然不好的。恶人谷……没有一个善茬子，便是和善对你笑着的老板娘，也要提防她是不是盯上了你的肉做人肉包子。甚至天真无邪的小孩子，你也得提起十八分的精神，谁知道下一刻你会不会死在他手上？在这样的情况下，你无法不冷血不无情不残酷的。恶人谷足以耗尽你所有的善意热情与美好。甚至于那样的记忆，都带着昆仑的冰雪和严寒的。可是后来……也同样是在这个生死厮杀强者为大充满血腥残忍与冷酷的恶人谷，他遇上了了很多人。才知恶人也可义薄云天自在逍遥，也能并肩战托付后背。他庆幸自己遇上了他们，才没有变得暴戾残酷毫无底线。

他心中期盼着那会是他所在的恶人谷，还能见到那些故旧的人，能听见他们说，你可算是回来了。也想着那多年前，便已不可念不可说的人，安然站在三生路前，对他笑着说一句欢迎回来……可是只恨自己太清醒，他清楚的知道，这个因为巧合同样叫做“恶人谷”的恶人谷，又怎么可能是他想的那个，又怎么可能还会有熟识的人？已经不敢心存奢望了，连幻想都死得干净。

可是他还是想去看，大约人都是这样的，就算知道，有些事是不可能的，不过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，却还是忍不住心存期待，直到亲眼所见，才肯彻底死心。

“你对恶人谷了解多少？”

燕南天问，神色竟很严肃。他腰间依旧别着他那生锈的铁剑，浑身上下看起来穷困窘迫得很，不像那个让人敬仰的“天下第一大侠”。然而他的气质却沉稳踏实，仿若磐石一样，让人心生信任。

离砚看着他，道：“我只知道那是恶人谷。”

仅凭这个名字，也足够让他去一趟了。而其他的，并不重要。哪个恶人谷，都该是旁人不可轻易触碰的禁区。

燕南天眉头皱了起来，道：“既然如此，某家便告诉你，只希望你听完之后，再下决定。”

看着燕南天的神色，离砚微微点了点头。

燕南天是个好人，便是一个陌生人，他也会为他着想。对于别人纯然的好意，离砚总是不愿意去拒绝的。

听了两句，离砚的表情便渐凝滞在脸上。他语气仿佛疑问，又有些不可置信：“恶人谷……十大恶人？”

同样的巧合。世界上……当真会有这么多巧合，并且巧合到如此地步吗？同样的恶人谷，同样的十大恶人，同样的位于昆仑……这世间，到底是要有多神奇的造化，才能造就这样的巧合出来？那么他的奢望……是否已不仅仅是奢望？

燕南天看着离砚，似乎是误会了他的反应，以为他听了十大恶人忍不住心生退缩，否则，又怎会声音里都带了颤抖？

怕十大恶人并不可耻，江湖上很少有不怕的。燕南天并没有嘲笑离砚先前的不知天高地厚，他点了点头，又同离砚细细分说了这“十大恶人”。

离砚静静听着，却突然笑了，笑意里竟有数不尽的复杂感情。他的语气里已尽是坚定：“若是如此……这恶人谷，我是定要去一趟的了。”

燕南天神色错愕：“你……”

离砚摇了摇头，道：“今日燕大侠之情，离砚且先承下。”

他抬起眼眸看着燕南天，道：“去恶人谷也未必是去送死。恶人谷里也未必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……”说到这里，他不再继续，道：“今日我往恶人谷去……来日，燕大侠自然也可同我在恶人谷喝酒。”

见离砚确实是下定决心无可更改了，燕南天叹了一口气不再劝。他本就是想让离砚慎重决定，他若已经晓得利害，还是如此决定，那他自然也不能阻拦。

燕南天定定看了离砚一眼，道：“好！一言为定！”

离砚笑了起来：“一言为定。”

与燕南天分别之后，离砚便一路往昆仑而去。这里地势与大唐不尽相同，因而辨认起来便有些困难。所幸他早不是一个幽魂，找不到路，问路却还是可以的。只是中途遇见了两回移花宫的人，冲突是可以起的，杀人却是不行的，就只能跑了。

昆仑的山峰仍旧险峻陡峭，甚至说悬岩绝壁也不为过。事实上，这里的恶人谷入口，并不是他记忆里的那里。在昆仑转了一圈后，他才发现了入口在哪里。

群山围绕，四山环靠合抱的谷底，便是恶人谷所在。穷山恶水，地势崎岖。谷口山石上刻着两行字：“入谷如登天，来人走这边！”

沿着那山路更往前走，更显崎岖陡峭，路径渐上渐下，延伸着往山谷中而去。离砚的心，也好似随着这起伏的山路，上上下下起来。就像是在等待一个谜底揭晓之前的忐忑不安。

沿着山路继续往前走，便见道旁有一块石碑。

入谷入谷，永不为奴。

离砚看着这块石碑，突然好像知道了什么，懂得了什么，也猜到了什么。离砚顿立于此，突然叹了一口气。

他如今也许应该掉头就走，那样自然是最好不过。不亲眼看见，就永远会有希望，就永远不会绝望。

恶人谷，恶人谷，一入此谷，永不受苦。

它们处处透出相似来，却又处处告诉他，这绝不会是一个地方。

期待与失望，理智与感情杂糅在一块，离砚的神情竟变得出奇的宁静起来。

走过石碑，眼前的路就宽阔起来。道路旁，也有了房屋。然后便见了人，来来往往的，繁华得像一个普通城镇。

离砚站在大路中间，神色惘然。

正在这时，一个绿衣少女走上前来，笑吟吟道：“公子可是初来恶人谷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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