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岁那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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鉴于这阶段宁府依旧还是个大筛子，有些风吹草动，便传入了有心人耳中。

身为荣府的实质性家主，贾史氏懒得跟贾瑜耍小心眼，眸光盯紧了忽然性情大变的贾珍，但是王夫人知晓后，却是磨刀霍霍，带上了一分阴笑。

不管贾珍，贾蓉还是刚改了名的贾瑜，只要他们不开心，她就开心。这帮人，害得她损失了银两，这样就无法接济宫中的元春。

她的女儿就要在宫里多熬一天！

王夫人一想起元春，眼角的狠厉被慈母之意遮挡住，带着一份理直气壮，“周瑞家的，去把探春给我传过来。”

就像贾珍把惜春接回去，贾赦也失心疯的接回迎春，她身为探春的嫡母，自然要把人接回来，好生的教养。教养好了，没准还能给她的宝元春添一份助力。

没一会儿，探春便在周瑞家的陪伴之下，前来请安：“女儿见过太太，请太太安。”

“听说你算账学得挺快的？”

王夫人视线幽幽的看了眼探春，眼眸露出一分笑意。探春倒是长得不错，【削肩细腰，长挑身材，鸭蛋脸儿，俊眼修眉，顾盼神飞，文彩精华，见之忘俗】。待人笄后，寻个富贾，诸如盐商徽商潮商之类的家庭一嫁，到时候钱财方面也就不愁了。

“太太谬赞了。”

探春开口，带着一分爽利还有些奉承，“女儿资质愚钝，有愧太太您的栽培，现如今只不过堪堪学会核算支出。”

“嗯。”

王夫人点了点头，拨弄手中的佛珠，问道：“今招你前来，是想问你想好该送什么礼物了吗？”

闻言，探春面色一僵，但很快敛住了表情，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，行礼过后，小心翼翼道：“女儿承蒙太太抬爱，这礼物……礼物之事，女儿愚钝，这……”

瞧着探春犹犹豫豫的模样，王夫人神色淡淡，”周瑞家的，你先把事情给探春说一遍。”

“是。”

周瑞家的虽不知王夫人有何深意，但还是从顺如流的把贾瑜对许嬷嬷说得话，以及事件的缘由道了一遍。

探春听完前因后果之后，眼眸飞快的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。这原先她……

正探春思绪翩飞之计，就听得一声意味深长的话语：“后院之中，虽然是东风压西风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。但是如何压，这便是一门学问。你既然养在我膝下，有些事情也不得不教你，否则跌了我的颜面，祸连了宝他们，也是罪过。”

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，瞬间把探春惊醒，噗通一声跪下，恳求道：“还望太太指点，女儿一定会用心学习，不会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来。”

“宅斗讲究的是兵不血刃。”

王夫人并不惧怕自己是否会养出什么白眼狼来。反正贾探春一日没出阁，那就一日捏在她手里。哪怕出阁了，若是没她这个嫡母点头，这不上贾家的族谱，依旧算不得贾家的人。

“像这事，那贾惜春年幼不懂，但是那许嬷嬷却定然心有不满。”

王夫人抿口茶，看着跪地的探春，也没把人叫起，不急不缓着开口说道：“常说设身处地替人着想。你想想，你若是许嬷嬷，你会觉得如何？那宁府有什么名声可言？而她可是那宁府老太太贾宋氏的人。而且这宁府还有一个现成的活生生例子焦大。”

说到此，王夫人还带着分柔和，问了一句，“知道焦大是谁吗？”

“女儿依稀听得过几句。这焦大救过宁府的开府国公，把人从死人堆里背出来。但是如今却是不太上得台面，经常哭诉宁府爷俩……”探春垂了垂眸，略过仆从谣传沸沸扬扬的话语，低声，“乃不肖子孙。”

“对。这奴才仗着这救命之恩，就以老太爷自诩了。”

王夫人眼眸闪过一道冷意，“以我看那，那许嬷嬷也会步入这后尘。看不清自己的本分！当然，也许她没准要看清了，但你也得让她看不清。”

耳畔一句句的话语传过来，探春面色不由得清清白白，额头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，脑袋愈发垂了下来。

看着探春踌躇犹豫的模样，王夫人冷笑了一身，起身似乎要往外走。

眼见王夫人越过她离开，探春手捏了捏，视线从下往上抬起，看向王夫人，眼眸一亮，飞快道了一句：“缠足！许嬷嬷想要让四妹妹当什么才女。现如今才女，那些书香世家很讲究三寸金莲！”

听到这话，王夫人转眸，俯瞰了眼探春。瞧着人眼里带着的释然之色，眼眸闪了闪，笑着：“还真聪慧！这倒是个办法。”

缠足源于哪朝哪代现已经不可考据，但是缠足过后的三寸金莲，却是一个女子出嫁的一个检验标准。因经历数十年的战乱，礼崩乐坏，到是没有这些讲究。但是随着天下太平，河清海晏，这缠足又不知不觉提倡发展了起来。

尤其是那些书香世家，还有些小门小户妄图借此嫁女上一个台阶的。像他们这些武勋后裔的贵族人家，虽不算主流，却也有人家开始学了。因为上行下效，例如上皇宠爱了几十年的甄太贵妃便是金莲三寸，翩飞起舞时婀娜多姿，步步生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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浑然不知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脚丫子身上，贾瑜正美滋滋坐着车，南下回金陵。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小甲鱼看什么都觉新奇，撩开了车帘，就差整个头探出来欣赏窗外的风景，还有人。

一出京城，贾珍便挑选了一支护卫，每天早晚跑步锻炼。甚至还特意买了条狼狗，在众人身后追着。

被追的险先咬上次数最多的就是贾蓉了。

贾瑜双手扣在马车窗栏上，亮晶晶的看着吊在他们车架旁边的狼狗—这是她很勇敢的问大哥要来的。蓉儿说她还小不能驾马，于是便让她坐在小狗背上，驾驾跑了十来米，特刺激特好玩。

在她身旁，许嬷嬷见状欲言又止，却不敢当着正中坐着的尤氏开口说，就怕被人告到了贾珍跟前。

尤氏对许嬷嬷的视线，对贾瑜这完全不算大家闺秀的礼仪通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，自顾垂眸绣小红花。

她倒是看清了一分，到底是同床共枕过的。这老爷性子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，愈发有些威严。他既然许了贾瑜这般“不成体统”，也定有能耐把人嫁出去。

女人家一生在家靠爹，出门靠夫，老来靠子。像她这样爹早亡，因缘巧合高攀成了三品诰命夫人，现如今膝下又无子。能依靠的只有贾珍，甚至还得靠贾蓉，哪里会对这父子两现如今捧若掌上明珠的贾瑜多说一句？

尤氏正想着，便听到贾瑜的一声欢呼：“蓉儿。”

旋即车外便传来了声：“小姑姑。”

说话间，丫鬟们已经打起了帘子。

贾蓉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，行礼：“孩儿给太太请安。太太，小姑姑到学习时间了，孩儿来接她。”

“蓉儿无须多礼。”

尤氏看了眼相比从前风流俊俏样，如今更多了些精神气的继子，视线飞快望车队前方掠了一眼，只依稀看着个车影，眼眸闪烁了一下，面上带着温和之色，“小瑜，你且去学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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